10.1-10.3看完非天夜翔大大的《江东双璧》,我的妈真的很扎心了...看完又赶紧去lof几位甜甜太太哪里舔了一口国庆新粮,不过还是费劲吧啦的完成者此书的读书报告...不过20002字我好像已经写到5000了...
大量原著对话预警
——“孙伯符,你命定坎坷,平生该有此劫数,只可怜了跟着你的人,一生颠沛流离!”
小院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又敲起了晨钟,积雪满院,不慎刺眼的日光斜斜的散着,透不过窗纸,屋内一片昏暗。
周瑜他躺在床上,身边是孙策。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点起蜡烛了,连着三宿未合过眼,再加上昨夜扑进雪地里的一阵痛哭,心中大喜大悲,情绪起伏太大,此刻已经困得神志迷糊,上下眼皮可劲儿的打架,就像他和孙策小时候那样。
孙策模模糊糊的念着什么字眼,仿佛是从天边以外的地方传来,他捕捉不到那些缓慢在脑海划过的字迹,听不清那话语,困乏的大脑已经无法完成对应呈像这样复杂的任务,他强迫不得,只任由它摆布,看着这不与自主生出的画面。
“公瑾,如果那天我先走了,孙权与江东,就交给你了。他若不行,你自取之……”
他看到孙策身死,安静的躺在床上,嘴角依旧是微微翘着,仿佛生前的最后一刻干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他蹙眉,挣扎着要醒来,这梦怎么是这般的不吉利,但他却仿佛被什么力量禁锢着,不肯就范。没待多久,画面就走马灯一般的换转。
“你记不记得,那年你爹去了,有个亲戚来欺负你……被我打出去的,叫什么来着……”
这回倒是些正常的东西。他看到了十五六岁的自己和十五六岁的孙策,他们一起站在周家老宅里,面前是那几个仗势欺人的亲戚,身后是为父亲之死伤心悲痛不已的母亲。孙策拎着一条板凳,作势挥舞,叫得那些人狗腿子一样灰溜溜的跑了。
那个意气风发,明朗潇洒的少年郎,是他如黑夜草原的心中蓦然乍现的一盏明灯。
“公瑾,我正缺个人辅佐我,这次来找你,便是想请你过来,帮我的忙,但出了这么多事情,一时间没敢跟你提,你只要来了我麾下,来日我能做出什么事……”
“都有你一半。”
“伯符,我相信你来日不是名将,便是三公之位,我信的。可我现在还不行,我不信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
“要多久?别等个十年二十年的,我可等不及了。”
“三年。”
那时是晚春时节,舒县的桃花漫山遍野,开得繁华绚烂。孙策的墨色的披风被还未吹遍世间的春风吹的猎猎作响,一头长发在满天飘飞的花瓣中上下翻飞,少年明亮的双眸闪着极其炽烈的情感。
“行啊。”
“三年就三年,你就是这只风筝,线在我手里,总会来的。”
三年,修哑禅的大师告诉他:
“王不留行。”
三年,他丧失丈夫的母亲警醒他:
“你父亲生前让你念书,可不是让窝在舒县的。”
三年,他已经逝世的父亲在梦里一遍又一遍诉说:
“学医?悬壶济世?”
“只怕你救得了人,救不了世间。”
“学文吧,当个文士。”
“你治的是世,救的是民。”
他走了,迈着坚决而决绝的步伐,离开舒县,这个他有着许多眷恋的地方。
“少说,沉默,一退再退,思虑再三的人,到得无路可走,要动手之时,竟是比谁都坚决。”
许多年后的孙策,许多年后的赵云,才将将发现这一点。这早就有迹可循的一点。
“你记不记得,我被华雄抽了一顿鞭子的那天,是你用草药把我治好的……”
山涧的路初春时节还不是十分的好走,不算繁盛的树林间,隐隐约约映着两个少年人,一个背着另一个,在清早泥泞的土地上深一脚,前一脚的前进着。
孙策满身伤痕,血迹斑斑,头颅无力的搭在周瑜的肩上,随着一上一下颠颠倒倒的步伐,一下一下的磕着身下人的锁骨,传递着逐渐升高的与林子不同的温度。
周瑜有所感受,便停下脚步,临着一块石头,放下身上的人,在黄昏的幽暗的光线下,躬身低头细细寻觅,再三查看,不得马虎。
他是在那时初次见到白隼飞羽的——那只无论是炎阳烈焰,还是战火硝烟,抑或是惊涛骇浪也不忘为他们传递消息的信使。
每每那一点白色从空中划过,带来的都是生的希望。
它无数次挽救周瑜于水火之中。
盟军围城,董卓携帝迁都,洛阳被一场滔天大火焚烧,二百多年来积累的所有辉煌毁于一旦。
周瑜被缚于古城废墟之中,前面是火,背后也是火,极目所见之处,只有滔天的红莲。
一声鸟鸣,白隼从高空扑下。孙策紧随其后,纵马疾驰而至。久别重逢之人当即仅仅抱住彼此,仿佛如此便可不被火舌灼伤。
他们两人一鸟就这么的冲出了火海。
“周公瑾这条命,从此就是你的了。”
洛阳之后,二人函谷关一别。白隼飞羽轻扇翅膀,轻巧的从孙策肩头落到周瑜肩上。
“孙伯符。”
“不要太想我。”
“我会回来的。”
后来他果真回来了,从寿春,到舒县,再是江夏,他一路追随着孙策的脚步,踏遍整个江东。
他想的是,即便是刀山火海在侧,千斤重刀压身,也不会再离开他一分一厘。
即使是成为水鬼,也不会出走左右。
正如在江夏时,他对孙策道:“过江那会儿,我怕船沉了,心想沉了就沉了吧,当个水鬼也好,待你哪天过江来,正好渡你回去。”
就为这事儿鲁肃还半真半假的嘲笑过他,颇是恨铁不成钢。
“孙家许你什么官职?”
“食几石?”
“封几户侯?”
“……”
“你当你是萧何呢?一忽悠就走!”
流年不利,只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双英杰,一世枭雄,一代天骄,终究是抵挡不过君臣之间那自古以来的猜忌。
“公瑾。”
“对不起。”
“那天把你踹进巢湖里,没着凉吧……”
巢湖的水,孤山的树,吴县的雪。一年又一年兜兜转转,物还是那个物,人还是那个人,心却早已经随着世事大变。
曾几何时,孙策毅然决然的拒绝他的请求,只因他们是兄弟,而非尊卑有别一上一下的君臣——
“你爹部将跟个江湖帮派似的,长此以往,终有不妥。”
“你的臣属,不仅仅只有他们,如果计划顺利,你得明白,你是长沙少主,不能再重蹈你爹的覆辙。”
“主上是主上,臣属是臣属。既然明白了,就先从我这里开始吧。”
已经经历了一个人生命中一个大变迁的孙策,初显露出了十八九岁男孩应有的成熟。他依旧是扯着那纤弱的风筝线,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愈升愈高的纸风筝,目不转睛,似乎要用一双眼聚成一团火,把这风筝盯穿烧灭,却又好像将这团火透过纸张传向什么更深更远的地方。
听周瑜话一说完,孙策回神笑的阳光满面,又是一副小孩子偏要与你作对的神情,却溢着满满的认真与不容置喙。
“不。”
“只有这件事,不能妥协。”
曾几何时,他们对酒当歌,笑看人生几何。
曾几何时,……
然而白云苍狗,一切终如泡影,破碎无痕,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痕迹。
他不再是周公瑾一人的孙伯符,他却仍然是孙伯符一人的周公瑾。
孙策有了朝臣,有了百姓,有了半边天下。
而周瑜,只有他。
可惜他还天真的以为什么都没有变。
他为了他日后不会后悔,不毁名声,当众与他兵戎相向。
“周公瑾!外头有多少性命等着呢!”
“天不下雨,我不开仓,除非你革我的职,再治我的罪。”
“谁要开仓,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反了么?!都给我退下!”
“你要和我亮兵器?”
“又不是没亮过,来吧。太久没活动过筋骨了。”
“如果我胜了你如何?”
“让你开仓。”
“好!取兵器来!”
他在所有人,包括群臣,百姓的面前胜了他,让他颜面扫地,却还认为孙伯符不是那个注重面子,注重礼节的吴侯,而是那个会因为自己是他的兄弟而不行君臣之礼的总角之交孙伯符。
他曾经自信的说过——
“他不会生我的气的,过几天气消了,自然又好了。”
“孙策如今仰仗张子布的多了,你还是谨言慎行吧。”
但是他错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连他即将多年的离开,也再换不来他再一次如少年时般的侧目。
离开吴县,即将前往历阳的时候,是一个美好的晴天,城外泥土带着昨晚暴雨后的湿润,带着清新的水汽。所有城民一涌而出,在外抢耕田地。将近半年的旱灾使他们的劳动毫无成果,但之前在城里未曾发生的饥荒使他们充满斗志,不如城外饿死的饥民一般,了无希望。
天边一抹绯红色,周瑜回头时,眼里映出赤红,仿佛就连自己的眼睛,都在替他人欢庆着自己的离开。
他以为城墙上会站着一个人,目送他的离开,然而并没有。
“他说你不会做官,让你离开一阵。也是好的,你和他也歇歇吧,别再吵了。”鲁肃是唯一送他出城的人。
“我是不会做官。”他淡淡答道,“不仅不会做官,还不会做人。”
“他要的只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不是会顶他话,逆他意的人,我做不到。”
三个月后,吕布身死,周瑜被召回吴县,名曰商讨政事。归程之时,雨雪霏霏,苍茫的白雪险些就隐住了城郭的轮廓。
城门下,依旧只有鲁肃的一道身影。
“你和孙伯符,适合当朋友,当家人,不适合做君臣。”
“你要习惯。”
周瑜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孙策家他过来,是给他派命令,而不是询问他的意见。现在的孙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孙策了,现在的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我们没有说话的立场。”
周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看着孙策日复一日的假笑终有一天维持不住变成了撕破脸皮一般的冷漠驳斥,他还是忍不住的说出了心里话。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待我,对我发火。”
“纵是与我打一架,也不要总是笑嘻嘻的。”
孙策仿佛像是没有听到这一句话一般,一瞬间的失控后,是更加严阵以待的笑容。
在孙夫人和周母的面前,亲切的拉住周瑜跪下,笑意盈盈地说道:
“娘,我和公瑾呢,预备今年冬就成婚。”
离了外人,周瑜伏在周母的怀里,艰难的哽咽,脊背不住的发抖,堂堂九尺男儿,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孙策和周瑜,走了大部分人的老路。
猜忌这把命运的利刃,终究没有放过他们。
不知何时,离了吴县,回了丹阳,让周瑜有了回家的感觉。
一切都颠倒过来了。
昔年的江东双璧,早已貌合神离。
将近一年后,孙策亲征荆州,在大乔即将临盆之际,带着残兵败将,一败涂地的回到吴县。
骤雨连绵,雷电横空扫过。
周瑜匆匆赶回吴县,站在孙策的门外淋了个湿透。
他独自跪在雨里,沉声道:“我听说袁绍率军争官渡时,唯一出面阻止他与曹操开战的是他最亲近的谋臣,田丰。”
你出师时唯一阻止你的是我。
……
他撇去眼前迷蒙的水:“是我未战先言败,斩了我不打紧。”
“但主公不可学袁绍!”
“此乃好事。”他被大雨淋得不住发抖,喘息道,“主公若恨我,就赐我一死吧,我的孩儿来日依旧有主公抚养……周家已有后,周公瑾这条性命,只要是死在孙伯符手里,怎么死都一样,何时取去,却也无妨。”
“我早说过,周公瑾这条性命,就是主公的。”
“只要你高兴。”周瑜最后说。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
意识模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哄哧哄哧的响动,又是一阵意志与睡魇的挣扎,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遍那样的兄弟离心之痛,力度较之前大了许多,却还是未能强过,不得不再次陷入沉睡。
这回倒像是遂了他的愿一样,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再是心灵上残忍的折磨。像是这一段时间的一个缩影,就如小人书里说的什么神仙配备的有灵力的小镜子一般。
许是因为受伤的人,心灵上也突然变得敏感与脆弱,孙策在面部中间后的那段日子,两人的关系较之前缓和了许多。
可怜他们本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啊!
如今想要一两份温存,还需要靠着伤病来做媒介。
“痛么?”
“我对不起你,公瑾。”
“这谁包扎的,没包好。”
“你知道对面墙上有什么么?”
“别哭,眼泪一下来,今天的功夫又废了,忍着…你哭什么?”
“对面墙上有什么?”
“风筝。”
“嗯,风筝。”
“待我伤好了,我也不想折腾了,回巢湖去依旧放放风筝,喝喝酒吧。”
“公瑾,我有时候既喜欢你,又恨你。”
“我也是。”
那些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内心剖白,终于也借着这个时机,说了出来。
而两三年,他们大概是摸索出了他们生活的主题。
“我觉得咱俩认识这么久,吵来吵去的,吵得不过就是谁听……谁的。”
“只要你能好,往后我都听你的,别咳,待会伤口又坏了。”
周瑜突然惊醒。
他恍惚在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又走过了一次他跌宕的一生。
他第一时间去看原本躺在身侧的孙策,却见他不知何时翻身到了他的身边,一双原本应是修长有力的臂膀搭在他的身上,瘦弱得不成人样,骨头分明的被人一眼看出来,便知要害。
孙策的胸膛不再起伏,周瑜后知后觉的扯下黑布,机械的扭过头去看他,只见他一双眸子闭合,薄唇微微张开,像是有什么话还未说完一般,唇形是上翘着的,像极了生着时候的常笑的欢快样子。
周瑜死闭了闭眼。
下一刻便有哀嚎响彻云霄。
流年是那样的无理残忍,稍有踌躇,它就偷梁换柱,叫人撕心裂肺,再难回头。
周瑜大概不会再记得孙伯符有什么不好,曾经又是怎样的待他。
往往人死之后,留在世间人的记忆里,只剩下最美好的那部分。
一如现在的周公瑾。
“公瑾!手下留情!”那十五六岁的少年急切地喊道。
“要哭了吗?”那四岁的孩童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期待道。
“哭了哭了……”那顽皮的孩子手舞足蹈道。
“这个风筝送给我吧,周瑜?”那害他在冬日落入池水中落下痼疾的罪魁祸首不要脸的说。
“瑜,美玉者也。我叫孙策,策者,令出四方,莫不以为从也……”
许许多多美好的记忆从周瑜除却孙策以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飞雪一般的溜过。只够一眼回味,不能捉住,久久欣赏。
像是附和着窗外无休止的纷飞白雪一样,当这雪停了,记忆的洪流也就渐渐消散了迷雾,最终定格在那个地方。
那终生不会忘却的记忆。
他周公瑾白衣胜雪,长身玉立。
他孙伯符黑袍如墨,矫健挺拔。
二人站在桃花雨海中,如着谪仙下凡一般美好。
“周公瑾。”
“你愿意和我并肩携手,征战天下么?”
“愿意。”